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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六章 智將鄧禹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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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茂軍大敗——在寇恂與馮異的夾擊之下大敗而逃。

寇恂絕不會輕易放過此等良機,狂追猛打直殺至洛陽,更斬殺大將賈強,更始軍在搶渡黃河時,投水淹死數千之眾,更被俘萬餘人。

馮異在寇恂追擊蘇茂之時,調頭過河直攻朱鮪。

朱鮪得知蘇茂大敗的消息後,哪還敢戀戰?也只好迅速敗回洛陽,城門緊閉,不敢開戰。

馮異與寇恂在洛陽城外合兵圍城一周,更奪下洛陽周圍各縣鎮,將洛陽重重包圍。

劉秀得知河內的消息,大喜!北方此刻早已平定。

大槍與王校義軍大多降服,此刻又傳來南方捷報,怎不叫劉秀大喜?

此刻整軍,河北大軍帶甲百萬,氣象一片繁榮,百姓也處於一種相對安定的環境之中,盡管尚有小股未曾臣服的力量,卻已難釀成大亂。何況,以劉秀此刻的威勢,北方又有誰敢不服?

馮異直接返回梟城,此刻,梟城與高邑形成連城之勢,這是五校軍促成的。

“什麽人?!膽敢驚擾……啊……”

劉玄吃了一驚,迅速披衣,立身之時,劍已在手。

那正在溫柔鄉中的寵妃也吃驚地坐了起來,突地尖叫。

劉玄也大為愕然地呼了聲:“師尊!”旋又轉頭向那寵妃喝道:“住嘴!沒你的事!”說話間已拉了寢帳的簾子。

那寵妃還沒見過劉玄這麽兇,立刻嚇得縮於寢被之中不敢出聲。

“沒想到你當了皇帝後,反應仍然如此之快,看來我邪神沒有選錯人!”那突然闖入者沙啞著聲音笑道。

“這一切都多虧了師尊教導有言,我聞師尊在泰山之巔為人所害,極為悲痛,沒想到師尊尚活著,那真是太好了!”劉玄極為欣然地道。

“是嗎?我還以為你會為這個消息高興呢!”邪神陰惻惻地笑了笑道。

“師尊何出此言?徒兒對師父忠心一片,又怎會如此?”劉玄神色有些難看地道。

“那就好,聽說你要殺廖湛,可有此事?”邪神冷冷地問道。

“不錯,廖湛與申屠建諸人密謀造反,如此,不僅壞我邪宗門規,更是叛主欺君之罪,所以徒兒絕不能念在舊情之上而網開一面,以壞朝綱!”劉玄斷然道。

“嗯,你做得很好,為師今日來找你,是要借地療傷的。”邪神道。

“師尊受傷了?”劉玄關切地問道。

“不錯,秦盟那老東西真陰險,竟在玉皇頂上埋下火藥,若非為師跳落絕崖,只怕也難逃粉身碎骨之厄!不過,為師也是身受重傷,雖然在泰山腳下修養半年多,也僅是揀回一條命而已,因此,我要閉關一段時日,以保證恢覆功力!”邪神恨恨地道。

“火藥?那是什麽東西?連師尊也無法抗拒?”劉玄訝然。

“我也僅是聽說,至於是什麽東西為師也不明白,但是一點火便會爆炸,可開山裂地!”邪神似心有餘悸地道。

“師尊便放心在此閉關吧,我立刻去為師尊安排一處密址!”劉玄似乎極為殷勤地道。

邪神深深地吸了口氣道:“我果然沒有看錯你!眼下赤眉大軍已快攻至洛陽,你可以發我邪神令,召集所有邪神門徒前來相助於你。據我所知,赤眉軍與天魔門有很大的關系,秦盟想設毒計害我,我誓報此仇!哼,所有天魔門的人都得死!”

“啊,赤眉軍會與天魔門有關?”劉玄也吃了一驚,問道。

“這不假,只是我尚未查出是什麽關系,待我出關之後再著手解決此事!”邪神淡淡地道。

“邪神還活在世上?”杜吳吃了一驚,訝問道。

“不錯,那老鬼居然還沒死!”劉玄深深地吸了口氣,臉上不無憂色地道。

“皇上不如趁他閉關時將之除去,那樣就可以免除後患了!”杜吳吸了口氣道。

“此老鬼極為狡猾,他在入關之前暗示朕只有他才有可能對付得了赤眉軍,因為他知道赤眉軍與天魔門的關系!”劉玄嘆了口氣道。

“那皇上準備怎麽辦?臣一切惟皇上是從,如果皇上要臣調人去除掉邪神,臣立刻去辦!”

“不,赤眉軍眼下已快逼至長安,而長安因申屠建之亂而少大將,若有邪神相助或許會好一點,盡管這老鬼最終可能想要奪我的皇位,不過,他一人之力倒不足為患,反而是赤眉數十萬大軍讓朕難以承受!”劉玄吸了口氣道。

“那皇上要臣如何做?”

“朕要你去傳招所有邪神門徒,朕要他們與赤眉先鬥上一場,不過,你還要小心行事,不要讓人看出心思。”劉玄叮囑道。

“臣明白,不過臣還得到一條消息!”杜吳又道。

“什麽消息?”劉玄反問。

“關於廖湛、胡殷、張卯這幾名亂黨,有確切的消息稱他們去找安國公王匡了!”杜吳望著劉玄的表情道。

“王匡知不知道?”劉玄神情變得有點冷,問道。

“安國公應該不知道,因為他還在河東平定鄧禹的亂軍!”杜吳道。

“那就好,如果王匡也膽敢與他們合作的話,朕必連他也一起殺!”劉玄咬咬牙道。

“不過,臣以為皇上還是小心為妙,廖湛、胡殷、張卯三人去找安國公,他們必有把握,若一個不好,安國公可能會受奸人蒙蔽。”杜吳提醒道。

“朕立刻下旨讓王匡把這三個亂賊給我送回京城,否則我必讓他從這個世界上消失!”劉玄聲音極冷,更極為堅決。

鄧禹渾身浴血,神疲力倦,他也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人,也不知自己追殺了多少裏,身邊的戰士一個個地減少,身前的敵人也一個個地減少。

漫山遍野皆是橫七豎八的屍體,戰爭已經接近尾聲。

鄧禹沒死,他感到幸運,而雙方的戰士依然在小股交戰,但更始軍已經逃得七零八落,在梟城軍那無堅不摧的氣勢之下,十萬大軍竟然無法抗拒這僅他們幾分之一的人馬的沖擊。

戰鼓的聲音依然在響,但已是從那遙遠的地方傳來,不再向最開始那般充滿了殺伐之音,而是一種極慘烈而愴然的音質,不過依然是那種激昂而極具節奏的頻率。

鄧禹立於馬上,身後僅剩三十餘名梟城戰士,而放眼望去,四面的曠野之中,盡是屍體,破碎的戰車,倒斃的戰馬,斜插的旌旗。

在許多地方尚冒著淡淡的青煙,天空依然昏暗,塵埃如雲猶未曾散下,遠處的天空依然有淡淡的煙。

在空曠的戰場之上,尚有低低的呻吟之聲斷斷續續地傳來。

鄧禹的戰馬也長嘶了一聲,聲音清越。

“元帥!”程慮低低地喚了一聲,他的心情也極為沈重,沒有人在這種時候仍能開心起來,在這種時候,鄧禹甚至不知道是自己勝了,還是王匡勝了,大軍已經相互沖散。

鄧禹的眼睛悠然合上,卻有兩顆淚珠滑落,為死去的梟城軍戰士,也為死去的所有英靈。

“元帥,我們現在該怎麽辦?”一名中軍傷感地道。

鄧禹回過神來,扭頭望了一下身後的帥旗,又望了望三十餘騎,深深地吸了口氣道:“我們還沒有敗!我們的旗沒有倒,我們的鼓沒有停,只要尚有一口氣,就要戰鬥到底!”

程慮望了望天色,憂心忡忡地道:“可是我們已經戰了一天,現在天色已漸晚了……”

“不!那是我們的戰鼓聲!他們仍在堅持,我們就要進攻,我們不能丟下他們!傳我軍令,再殺回去!”鄧禹堅決而肯定地道。

三十餘名戰士聽鄧禹如此一說,也不再多言,立刻調轉馬首向戰鼓聲傳來之處疾趕過去。

鄧禹依然是一馬當先,兩名舉旗的中軍已經更換了許多人,卻保證了帥旗未曾倒下。

沒有人會讓帥旗倒下,哪怕只有最後一個人!

死亡,已經麻木了,沒有人會懼怕死亡,在每個人的心中,只有戰鬥,疲勞和肌餓並不能讓他們的鬥志稍減,除非他們是流盡了最後一滴血!

戰場拉開了數十裏地,鄧禹一路殺回,卻只遇到小股的戰鬥,或是更始軍圍殺梟城軍,或是梟城軍圍殺更始軍,皆差不多到了強弩之末。

鄧禹高舉帥旗又重殺而回,立刻給了那些梟城軍無比的鬥志。

“殺……”鄧禹雖已疲憊不堪,但其戰意依然高昂得讓更始軍心膽俱寒。

“鄧禹在此,誰敢與敵——!”鄧禹呼聲遠傳,許多更始軍聽到呼聲皆嚇得四散而逃,或被鄧禹這數十騎一陣沖殺,再大亂陣腳。

更始軍的主要將領都不知跑到哪裏去了,鄧禹所遇的盡是一些小兵小將,是以殺起來並不費力。

王匡深深地吸了口氣,他身邊僅剩百餘人,餘者或死或散,被沖得七零八落,偌大的戰場,他根本就無法把握形式,但他仍能聽到梟城軍的戰鼓之聲悠然傳來。

“元帥,梟城軍還在進攻!”劉均的臉色難看之極地通報了一聲。

王匡點了點頭,又望了望身邊的百餘人,他沒有勇氣再調回馬頭殺回去,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此刻梟城軍還有多少,更始軍是否已經潰散,若是憑他這百餘人殺回去,豈不成了羊入虎口?

“元帥,我們走吧,否則,只怕鄧禹大軍會追來!”劉均提醒道。

望著滿地的屍體及那自遙遠的地方傳來的戰鼓之聲,王匡心中湧上了一種愴然的感覺。

他敗了嗎?王匡也不知道自己是敗了還是勝了,他根本就不知道除了他這一隊百餘人之外,還有多少更始軍活著,但他已經沒有勇氣去考證這一切。

王匡不想死,他拼死拼活打下更始江山,覺得還沒有享受夠,所以他尚想活下去並繼續享受,所以任何太過冒險的舉動他都不願去做。

“走吧!”王匡望了望那戰鼓聲傳來的方向,嘆了口氣,無可奈何地道。

“駕……”劉均松了口氣,他此刻已是沒有一點鬥志,梟城軍不要命地拼殺那股狠勁,也讓他心中發寒,不管他殺敵過百,一身浴血,但已經心膽俱寒,沒有勇氣再調頭殺回,這一切,也只有一個原因,那便是他怕死!

王匡走了,他並不知道他的這個決定改變了整個戰局,更不知道在他決定走之前並未敗陣,但是在他不敢調頭殺回,而選擇逃走之後,更始軍才是真的徹底敗了!

鄧禹調頭殺回,確實又激活了整個戰場,激活了每一個梟城戰士的心和鬥志。

鄧禹沒有想過能活著,是以他身上所散發的是一往無回、無堅不摧的鬥志,所過之處,更始軍將盡皆披靡,於是他殺入一個又一個的包圍圈,殺散一隊又一隊的更始軍,在他身後的梟城軍戰士也越聚越多。

那兩面高揚的帥旗迎風抖動得更烈,盡管染上了一片血紅。

鄧禹向戰鼓聲傳來的地方殺回,在他身後的梟城軍戰士迅速匯成一股洪流般的力量,所過之處,敵軍望風潰散。

王匡已經走了,更始軍的大將並沒有人敢回頭,也沒有能與鄧禹對抗的人留在這個寬廣的戰場之上……

鼓聲越來越清晰,鄧禹聽到了殺喊之聲,依然激烈,依然那般讓人熱血沸騰。

鼓點略有些零亂,卻尚能體現出無限高昂的鬥志,也僅只是亂了一下,便立刻又再一次激昂起來。

鄧禹殺了回來,他看到了那座土丘,看到了那位置已經零亂的鼓陣,看到了一個鼓手死去,另一個士兵緊接撲上拿起鼓錘的情形,更看到了梟城軍戰士死守著那一片土丘,組織了更始軍的一次又一次攻擊。

死去的人沈寂了,活著的人依然在奮力拼殺,他們似乎明白,這戰鼓聲的重要,似乎想用所有的生命來延續這戰鼓那激昂悲愴的聲律。

每一個持錘的人便像是高舉帥旗的人一樣,他們可以一個個地死去,卻不願戰鼓聲有一刻停竭。

鄧禹的心中有一團火在燒,整個人仿佛要沸騰起來,鬥志、力量、信念如一股洪流般自那鼓聲中透入他的軀體,頓時如瘋般向那數千圍攻梟城軍的更始軍沖殺而去。

每一位梟城軍也皆瘋狂了起來,盡管他們的敵人比自己強大,但這一刻已經沒有人計較這個,他們只有一個信念,那就是——戰鬥!

“兄弟們,殺啊……”

“元帥回來了……”

“鄧禹在此,誰敢與我一戰——”鄧禹重槍一搖,聲如炸雷般。

土丘之上的梟城軍戰士看到兩桿帥旗,及鄧禹居然領著大隊人馬又殺了回來,不由得大喜,鼓聲更是激昂、急促、密集,如億萬馬蹄一齊踐踏地面。

那群正在土丘之上苦守的梟城軍戰士頓時鬥志大盛,疲勞仿佛在一剎那間全部消失,自土丘之上反撲而下。

眾更始軍也大吃一驚,他們本想殲滅這股頑固的梟城軍,卻沒料到大戰了一天,鄧禹反而又自背後殺了回來。

鄧尋苦守,渾身是傷,箭矢用盡,卻無法擊退這群更始戰士,都快絕望了,不過,若不是因為這股人馬是由成丹親自指揮,只怕鄧尋早就突出了重圍,但成丹乃是身經百戰的猛將,昔日在王常的部下與張卯並稱為兩虎將,雖地位略次張卯,卻也是一個絕沒有人敢忽視的角色。是以,鄧尋只好仗著天機弩之利苦守,使成丹不敢身先士卒地強攻。

若是成丹親自上前攻擊的話,鄧尋早死了,這一刻,鄧尋見鄧禹居然又殺了回來,其心中的歡喜之情自是難以言喻。

“殺呀……”鄧尋一馬當先地向土丘之下狂沖。

成丹也吃了一驚,這一刻他兩面受敵,盡管仍占著人數的優勢,卻無法占到便宜,但——他依然無懼地迎上鄧禹!

成丹始終相信,鄧禹能殺回來,王匡也定可以,只要他再堅持一會兒,一定會勝!因為他根本就不相信,以自己的十萬大軍會敵不過鄧禹的區區兩萬人!盡管這一戰付出的代價確實是慘重了一些,但只要最後能夠取得勝利,保住河東,他便可以向劉玄交代了。是以,成丹毫不猶豫地迎上了鄧禹。

鄧禹將近敵陣,便覺一股潮水般的氣機向自己湧來,心中一驚之時,便已與成丹目光相對。

第一眼望成丹,鄧禹便沒敢有半點小視之心,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個絕對的勁敵。

成丹也不敢小看鄧禹,任何一個完全把生死拋之腦後的敵人他都不敢小視。

自鄧禹的眼神之中,成丹發現了這一點,那就是鄧禹根本就不曾把生死放在心上,那股一往無回的氣勢,使得鄧禹的沖刺變得慘烈而鋒銳。

重槍無招,鄧禹只是帶著自己的身子,馬兒的沖力,以最猛悍、最直接的方式狂撞向攻來的成丹。

“轟……”兩股狂野的勁道在空中相接,鄧禹與成丹同時被強勁的沖擊力自馬背之上震落,而氣旋糾結成風暴一般卷飛地上的碎葉塵埃,使得空中一片迷茫。

鄧禹身子並未落地,而是落在一名梟城軍戰士的肩頭,借力又若大鳥一般直撞向成丹,大槍化成漫天花影罩定成丹攻擊的每一寸方位。

成丹落地,若木樁般一動不動,待鄧禹的漫天槍花灑落之時,手中的檳鐵大棍如擎天之柱般直破長空,擠入槍花之中。

槍花頓散,槍影凝斂,自鐵棍一端滑下,直襲成丹的胸膛。

“當,當……”成丹的大棍狂絞,竟將鄧禹的槍頭牽引向一旁,而棍身依然毫不遲疑地砸向鄧禹。

“噗……”而在此時,鄧禹做了一個傻得讓人感到意外的動作——棄槍,出指!

鄧禹居然在這種要命的關頭棄槍!

成丹也為之愕然,他從沒想過會有人認為手指比長槍更有用,但鄧禹所做卻是一個事實。

鄧禹出指,指向那正撞向他胸膛的檳鐵大棍!

連成丹都覺得鄧禹有點傻,或是有點可憐。

“砰……”鄧禹的手指與大棍的棍頭相觸,爆出一聲輕響。

手指未斷,鄧禹未死,而在手指稍緩棍勢之際,鄧禹的手便已抓住了棍身。

“天一禪指!”成丹似乎記起了什麽,想起了什麽,是以吃驚地呼叫了一聲,但與此同時,他只覺得天空頓黑,仿佛有億只蒼蠅在剎那間結成雲朵向他撲來……

這是什麽?沒人知道,成丹也沒想到是什麽,但他感覺到了無數的銳風襲體,他想移棍,但棍在鄧禹的手中。

“呀……”成丹一聲低嘯,在剎那間,他也棄棍出劍。

劍如水銀洩地,又若一道水幕,雪亮得讓人以為是一塊巨大的玉盤。

是暗器,鄧禹竟在剎那間使出了如此之多的暗器,這讓成丹吃驚!不過,此時他記起了江湖中的傳聞,鄧禹的兩大絕技“天一禪指”和“暗夜流星”的暗器手法,如此看來,這便是鄧禹最為成名的暗夜流星了。

暗器一觸劍鋒立刻彈飛而散,成丹的劍便像是一張光盾,沒有一顆暗器可以穿透其中,但成丹突覺手中的劍狂震。

一股強大的勁氣直破劍盾,鄧禹竟抓著那根檳鐵大棍合著自身的重量如一支怒箭般撞下。

成丹大驚,那鐵棍的力量竟將他的劍網撞開,棍勢直搗黃龍,這正是剛才他對付鄧禹的招式。

“叮……”成丹長劍一引,棍身自他身邊斜斜掠過,驚險之極,但成丹卻在剎那間覺得眼前一陣乍亮,一道淒美絕倫的光彩若天邊劃過的流星,乍亮又乍滅。

成丹呆立,心中一片空白,他只感到一股寒意自心頭向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擴散,手中的劍便定格於虛空之中。

鄧禹落地,踉蹌兩步,拄棍而立,大口大口地喘息著。

成丹定定地盯著鄧禹,嘴角間突地滑下一行血水,艱難地吐出兩個字:“流星……”

鄧禹望著成丹胸前的一個血洞,沈重地點了點頭,重覆了成丹的話:“是的,流星!”

成丹眼神中泛出一絲黯然的苦澀,蒼涼的笑容卻自嘴角邊泛起,然後悠然仰天而倒。

鄧禹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,他終於殺了成丹,但他為了找出成丹那一道破綻的裂隙,差點付出了整條手臂。

幸運的是成丹棄棍,這使鄧禹制造出了自己所要的機會,只要擁有一個機會,流星便可以破入對方的胸膛。

暗夜,流星,最可怕的殺招是流星,到目前為止,鄧禹僅用了第一個流星!但卻以此換來了此生最有意義的一場勝利。

……

成丹戰死,這使更始軍戰士驚呆了,在梟城軍兩頭夾擊之下,盡管占了人多的優勢,但在鄧禹殺了成丹的那一刻,也完全摧毀了他們的信心和鬥志,所有的人立刻如炸開窩的馬蜂,四散潰逃。

鄧尋與程慮大殺一通,俘敵千餘。

鄧禹緩了口氣,艱難地爬上馬背,再聚合大軍,卻只有兩千餘人,不過此仗卻是大勝一場。

鄧禹望著漫山遍野的屍體吩咐程慮清點戰場,而在天黑之時,馮音、宗歆、李春各領回近千人馬,左於也領著七八百部屬趕回。

鄧禹領兵迅速攻向安邑城,他絕不能錯過這個機會!

安邑城中之兵早被王匡調出,城內人馬並不多。

鄧禹趕到之時,卻發現安邑城頭已插上了梟城軍的大旗。在他來到城下之時,城門立刻大開,一隊十餘人的人馬迅速奔出。

“韓軍師!”鄧禹不由大喜地呼了聲。

自安邑城中奔出的人竟是他的軍師韓歆,這怎麽不讓他大喜過望?

“末將迎接來遲,還請元帥恕罪!”韓歆趕到鄧禹馬前跪倒。

“快快起來,你大破安邑城,何罪之有?”鄧禹忙下馬扶起韓歆,歡喜之極地道。

“請元帥和諸位將軍入城!”韓歆起身,吸了口氣道。

“真有你的!”宗歆一拍韓歆的肩膀,讚許道。

鄧禹忙讓眾將士入城,進城才知,安邑城中只有八百梟城軍戰士。

韓歆殺出重圍,便直撲安邑,趁城中兵馬空虛時一舉將之奪下,並緊閉城門,換上梟城軍的大旗。

更始軍發現不妙時,安邑已被攻下,許多人都弄不清怎麽回事,還以為梟城軍又有援兵來了,都嚇得逃散。

眾梟城軍四面沖殺,將更始軍沖殺得七零八落,使更始軍都有些懼意,想退回安邑城中,反被韓歆射殺,於是更始軍許多人以為己方已敗陣,哪還敢戀戰?便四散而逃。

韓歆雖然有些投機取巧,沒有在戰場上太過血腥地殺到最後,卻為此戰建下大功,這自是讓鄧禹歡喜。

在安邑休整一夜,一些被沖散的梟城軍戰士陸續地聚回,竟尚有萬餘眾!但王匡的十萬大軍已敗得不見蹤影,王匡更是逃到了黃河。

清點戰場後,發現此戰繳獲物資無數,降敵數千。在這一場不對稱的大戰之中,鄧禹居然以大勝結束,這怎不讓梟城軍戰士激動不已?

王匡大敗,安邑已失,河東郡太守哪還敢再戰?立刻寫下降書,願歸服梟城大軍,這更使得鄧禹欣喜不已。

公元二十五年六月,先是寇恂與馮異大敗蘇茂大軍,逼朱鮪苦守洛陽孤城,後又傳來鄧禹大敗王匡於河東,更奪下河東諸地,而河北各路義軍也被劉秀完全吞並。其時,劉秀已是跨州踞地,帶甲百萬,在眾臣的相勸之下,適時稱帝。

六月,劉秀在高築臺(今河北高邑縣)登基稱帝,改元建武,史稱東漢政權。

劉秀登基,立刻遣使趕向河東,拜鄧禹為大司徒,封為讚侯,更對其“運籌帷幄,決勝千裏,平定山西”的功績深加褒揚,時年,鄧禹才二十四歲。

馮異因其在鎮壓河北義軍屢建大功,更在破蘇茂大軍中也立下大功,被封為應侯。

賈覆傷勢盡好,被劉秀任為統管禁軍的執金吾,封冠軍侯。更在賈覆傷重之時因其妻身懷六甲,許諾:“其生女耶,我子娶之;若生子耶,我女嫁子!”因此,賈覆可謂受極恩寵。

吳漢因奪鄴城,平尤來,更滅大槍諸路義軍,故劉秀拜其為大司馬,統帥全軍,更封舞陽侯。

劉秀讓其領兵攻打洛陽,讓賈覆領兵協助,阻擊陳牧大軍。

河北即定,劉秀絕不會閑著,他必須在赤眉軍奪下長安前南征。

“皇上,臣查到了藏宮的下落!”姜萬寶自南方匆匆北上,趕入宮中,在魯青的引領之下來到禦書房沈聲道。

“哦?”劉秀大喜,忙下座扶起姜萬寶,喜問道:“可有我兒的下落?”

姜萬寶神色有點怪,澀然道:“藏宮此刻正陷身西域王母門中,我們的人尚沒有與他取得聯絡,我的消息只是自西域王母門的弟子口中所得。”

劉秀神色大變,深深地吸了口氣問道:“那他是死是活?”

“他還活著,因為西域王母門的人也想從他的口中得知皇子的下落!”姜萬寶吸了口氣道。

“西域王母門為什麽也想要知道皇兒的下落?”劉秀的眸子裏透著濃濃的殺機道。

“因為皇上去年在內丘不僅殺了無我尊者,更差點讓大日法王命喪內丘,因此大日法王想以皇子向皇上報覆,而他們知道當年可能是藏宮帶走了皇子,這才將藏宮囚禁於西域王母門。臣已派出一百二十名探子去了西域,卻有四十七人死於王母門之中,其餘的人也沒有辦法接近藏宮。”姜萬寶嘆了口氣道。

“很好,你這些年來為我操勞這麽多,想我怎麽封賞你?”劉秀拍了拍姜萬寶的肩頭,語氣極為緩和地道。

“臣只想一心為皇上辦事,皇上對臣最好的封賞就是能給臣更多的任務!”姜萬寶一驚,忙跪下道。

“起來,不要臣呀皇上的,在這裏,你依然是姜萬寶,我依然是林渺,稱我劉秀也行,我不習慣這般虛偽的客套話!”劉秀懇然道。

“微臣不敢,皇上既已登基便貴為九五至尊,微臣若有言語之失,還請皇上責罰!”姜萬寶不由得冷汗一冒,慌忙再次跪下。

“看你這樣子,好吧,我也不勉強你廢除這麽多禮節,便封你為樞密大使,執我禦賜金令行於江湖商界,在江湖中替我查奸商臟官,更為我培植武林力量,此金令有生殺大權,對任何地方上的奸商臟官可以先斬後奏!”說完劉秀自袖中掏出一面純金的五寸令牌。

姜萬寶一看忙跪地大喜道:“謝皇上如此大恩!”

“呵,此官無品,也不能隨百官入朝,但憑此金令你可以自由入宮見駕!不過,你不要認為這是一件輕松的事,你還得及時向我回稟天下各地民間的動向,憑此令,你可調動各州縣任何衙門或官府的三千將士,以助你完成特別的任務。”劉秀笑道。

姜萬寶雙手接過金令,只見正面刻著“樞密”兩個古篆字,反面卻刻著龍形圖紋,顯然是劉秀早就讓人準備好的。得知此金令擁有如此多的大權,姜萬寶心中之歡喜自是難以言喻,並立刻向劉秀立誓效忠。

劉秀自是歡喜,他相信姜萬寶的能力,而要論及開國功臣,姜萬寶才是最大的開國功臣之一,若沒有此人在江湖中各方的運作,及小刀六的全力支持,他又如何能夠有今日之帝位?不過眼下天下尚是各自為政,雖然自己稱帝更雄踞北方,但說到統一天下,那還不知會是何時,而江湖中的動亂才是最具破壞力的,目前天下尚有邪宗、天魔門,甚至什麽邪神門徒,這些人隱患無窮,而且是大軍根本就無法解決的。因此,劉秀才想讓姜萬寶設立樞密機構,隱於江湖之中掌握江湖動態。

治天下不僅只是要擁兵,更要使江湖也能安定,那樣才不會出現大亂子,而且眼下各地勢力皆雄踞一方,必須借助江湖的力量才能夠更好地把握各地方的軍事動態,找出其破綻。

“湖陽世家的人會全力協助你的行動,一切行動皆要保持秘密,而你的身分也更要保密!”劉秀叮囑道。

“謝皇上提醒,微臣會小心的。另外,微臣尚想讓三人相助。”姜萬寶提議道。

“你要誰相助呢?”劉秀反問道。

“刑家兄弟和歐陽振羽!”姜萬寶道。

劉秀不由得笑了,點頭道:“很好,朕答應你,待朕統一了天下,再調你們回京!”

“謝皇上恩準!”姜萬寶大喜道。

劉秀的神色旋一正,長長地吸了口氣道:“你認為要破西域王母門需要多少兵力或高手呢?”

姜萬寶不由一怔,思索了一會才道:“如果只是西域王母門,那麽五千普通兵力即可,若是高手,則兩百名好手足夠!但若想清除王母門,卻無法不驚動西域其它各派的勢力。”

劉秀的眉頭微皺,此刻讓他出五千兵力那只是小事一樁,但是他也明白,王母門在西域根深蒂固,想滅王母門,便不可避免地要面對西域的各部割據勢力,而他們也絕不可能允許外人帶五千戰士去大殺一通,事實上劉秀調離兩百名好手前去西域也不是易事。

此刻軍中雖然高手如雲,但大舉征伐中原正是用人之際,又怎能調太多的高手去西域?這樣只可能顧小失大,不識大局。

姜萬寶知道劉秀很為難,他並不是看不清眼前的形式,可是他也很明白劉秀對皇子的關心,而這位皇子還很有可能便是往後的太子,是以姜萬寶也急。

“皇上,微臣倒有一個主意,不如由我在江湖之中以重金聘請一些高手去西域對付王母門,待他們與王母門先消耗一些時,我們再領著高手殺入王母門。”姜萬寶提議道。

劉秀搖了搖頭道:“此事只會打草驚蛇,反會暴露你的身分,而且以大日法王的武功,你們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。若想滅王母門,就必須先殺大日法王!”

姜萬寶只是聽過有關大日法王的傳聞,並沒有真正見識過,皆因他並不太管江湖中事,平時面對的多是生意賬目之類。

“微臣倒想起一人!”姜萬寶道。

“誰?”劉秀喜問道。

“蕭老板!”姜萬寶道。

劉秀眼睛一亮,道:“快去把他給我找來!”

小刀六身上的傷已經好了,絕殺的那一擊還真狠,差點沒要了他的命,但也足足讓他靜養了三個月才康覆過來。

近日來,小刀六倒也很愜意,整日躲在信都城中,若不是被任靈看得緊了點,那他的日子會更舒坦。

不過,小刀六也享盡了任靈溫柔的一面,至少在他重傷的這些日子,任靈幾乎是總在他的床頭邊,這使他頗有點感動,所以在傷好之後就只好補還給任靈,陪在她的身邊了,連劉秀想封他做個什麽王的都不要。

小刀六沒想到劉秀又來找他,盡管任靈是滿心的不歡喜,但這是聖旨也沒辦法,現在的三哥已不同往日的三哥了,所以小刀六讓她在殿外相候,她也不得不守在殿外了。

小刀六來到殿外,便有人引入殿中,這裏的每一個宮監和侍衛都知道這是個什麽人物,盡管沒封個什麽官,但比任何官都要有權威。

“六子見過皇上!”小刀六被領進禦書房,見姜萬寶也在,便向劉秀深施一禮道。

“不用跟我客氣,我叫你來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去做!”劉秀也並不擺架子。

小刀六松了口氣,笑了笑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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